赫兰

不要红心蓝手,谢谢!

【众神纪元】她对注定的毁灭微笑

Summary:她的弟弟正步向疯狂,而她无能为力。

~

克里奥帕特拉并不属于占卜家途径。

 

这并不代表她对未来一无所知。

 

她缓慢地、漫无目的地徘徊在霍纳奇思峰顶的秘偶小镇,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一般飘忽。时间和空间在这里是错置的,简陋的木屋旁边是华美的庄园,身穿朴素亚麻长袍的男子和夸张的大裙摆长裙的女性并肩走在街道上,在路过她身边的时候郑重行礼。路边的小摊档上摆放着不对称的倒悬烛台和色泽斑斓的彩绘面具,黑发黑眼的精灵和棕色皮肤的南大陆人聚居在街角的酒馆中,谈起结束了大灾变的那位黑皇帝崛起又陨落的事迹。

 

当她踏进里面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每一个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每一张脸都转向了她。然后,这些相貌各异的脸上都露出相同的,空洞的笑。

 

“姐姐,”男子和女子,老人和小孩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你为什么在这儿?”

 

她展开隐秘的权柄,但序列2的天使要如何一位天使之王?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在秘偶的眼中看出嘲笑,但当她凝神看去的时候,那黝黑深邃的眼睛中依然只有一片无光的黑暗。

 

“为什么我不能前来探望我的弟弟?”

 

“你救不了我,克里奥帕特拉,”无数把声音用她弟弟的语气对她说话,“我会拯救我自己。”

 

*

 

直到现在,她依然能够清晰记起安提哥努斯离开她那一天的情景。她的弟弟依偎在她身上,一如祂们曾经在仓皇逃难的时候互相给予对方安慰。但祂的姿态却是陌生的,祂的皮肤变得光滑,只在颊边留有粗短的毫毛,祂的肢体或许在凡人中显得矫健,在魔狼眼中却脆弱得一碰即折。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按住祂,伸出舌头想要舔舐祂的嘴角,却被侧头避开了。

 

我要离开了。她的弟弟用梦一般飘忽的语气告诉她。作为人类,离开霍纳奇思山脉,离开这个被隐秘保护起来的国度,重新回归现实世界。

 

她没有阻止祂,她又要如何阻止祂呢?祂们谁都没有说,但祂们谁都明白安提哥努斯为何要离去。阿曼尼西斯的阴影一直笼罩在祂们头顶,夜之国是隐秘的庇护所却不会是长久之策。祂们尽量不去想这一点,但祂们都心知肚明:祂们和阿曼尼西斯之间终有一战。

 

而一个会被真神压制的同途径序列2天使,和一个甚至称不上天使之王的序列1天使只能任由宰割。

 

留下吧!留在我的身边,陪伴着我!她的心叫嚣着这句话,她的脸上却依旧平静。

 

好。她说。秀美的脸上只有平和的笑。祝你成功。

 

但好运从来不属于黑夜途径的权柄,祂能掌控的只有厄运。

 

她目送安提哥努斯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之中。祂们曾经依偎着陪伴对方,支撑对方渡过流离岁月,但命运对祂们从不柔和。现在祂们就要分道扬镳了,而她看着安提哥努斯的背影消失,就像看到了祂终会被自己的命运吞噬。

 

起初,一切都像一个美梦般美好。祂们已经离开现实世界太久了,安提哥努斯将每一样祂认为有趣的东西都放入了自己的秘偶小镇,她从来不知道人类竟然有如此丰富的工艺和想象力。

 

她教会自己相信所见的阴影只是幻象,但美梦都是必定会破碎的。

 

在最开始的时候,那是她信徒间流传的耳语。没有任何东西能瞒过隐秘途径的天使,所以早在第一个惴惴不安的人跪倒在神像前虔诚祷告之前,她已经知晓了灾难的先兆。

 

天之母亲。她的子民、她的信徒哀伤地呼告。难道生与死之间确有无法跨越的鸿沟,以致我的所爱变得陌生?

 

死亡的确会改变一个人,确无法改变一个秘偶。她徘徊在峰顶,对小镇中的每一个秘偶询问,你是谁?

 

我是你的弟弟呀,姐姐。他们笑着,亲昵地凑上前,以狼的习性亲吻她的嘴。

 

那么,我的弟弟又是谁呢?

 

*

 

安提哥努斯在日渐步入疯狂,而她无能为力。

 

无数次,她的脚步已经落在了夜之国的地界边缘,但对阿曼尼西斯的畏惧让她驻足不前。

 

没关系的,姐姐。在理智与疯狂的间隙,附身在秘偶之上的安提哥努斯这样安慰她。我认识了盟友,他们会帮助我,我会成功。

 

她知道安提哥努斯的盟友是谁。阿蒙和伯特利.亚伯拉罕,偷盗者和学徒途径的天使之王。有时候她会想起自己也曾认为自己的阿曼尼西斯的盟友甚至友人,更多的时候她试图学会忽略这一点,以阻止自己内心焦灼的,赶往弟弟身边的渴望。

 

神话生物的人性稀薄,但苟延残存的生活与死无异。而安提哥努斯曾经是上千年间她唯一的同伴。

 

*

 

“我会拯救我自己。”

 

毛发半白的魔狼围绕着她转圈,就像争斗中的胜者正在打量自己求饶的对手。夜之国的天空看不见绯月,但祂的眼中分明有疯狂的血光:“你无法想象我做了什么,克里奥帕特拉。我参与进神位的争夺之中,我的盟友合力推翻了曾经盘踞整片北大陆的神灵与皇帝,我们猎杀天使之王,任祂们的血液流干以推出一位真神。我的名字在祂的国度被传颂、被畏惧,甚至比我们的父亲更辉煌。”

 

但强大如弗雷格拉最后也陨落在第二纪,而你甚至不是真神。她冷淡地想着,看见魔狼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安提哥努斯脚步轻盈地来到她面前,轻轻拱了拱她。

 

“我会尝试容纳【愚者】的唯一性,并且成为真神——祂是我的国的敌人,终有一天我们会在战场相见,而我会撕裂祂的喉咙,将唯一性作为战利品送到你面前。”

 

祂最后舔舐了她的嘴角,带着一种对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的安抚,然后转身走向高处恢弘的石头宫殿。她的身週逐渐变得喧闹起来,来自不同国度的人们交谈、畅饮,吟游诗人拨动琴弦,歌唱血皇帝的国和赫赫有名的公爵家族们。

 

她安静地离开了酒馆,如幽灵般飘忽,徘徊在大街小巷。古旧的楼房外是剥落的外墙,不规则的铁栅栏支棱着刺向天空,笼罩了夜幕的灰暗雾气中隐约有无数布满邪异花纹的触手正在翻滚。她穿过低矮的招牌,穿过横跨溪流的小桥,身穿不对称长裙的少女们纷纷向她问好。

 

“你们是谁?”她问,而她们咭咭笑起来。

 

“我们是你的弟弟呀,姐姐,”她们歪头笑起来,“姐姐,姐姐,你为什么在这儿?”

 

她放出隐秘的权柄。她无法隐秘比她在非凡之路走得更远者的疯狂和污染,但她已经自囚于此而非前去帮助了,她需要这样做。

 

“为什么我不能前来探望我的弟弟?”

 

她对注定步向毁灭的结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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